小的时候,我的家住在麦田的边上。顺着麦田,走上大约二里路,就能到达连通郊区的公交站台。站台上唯一的一路公交车,半个小时不见得能发出一辆。等到站台上人头攒动的时候,公交车才会慢悠悠地,开出那扇生了黄绣的破铁门。
山东省美术馆雕塑
聊天的停止了聊天,抽烟的掐灭了烟头,蹲着的站起了身子,带行李的扛起了包袱,孩子小的骑在了大人脖子上,敞开怀的系好了扣子,提着包的把包抱在了胸前,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辆晃晃悠悠的车,不由自主地朝着车的方向聚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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渐渐地,孩子的哭声,衣服的撕裂声,司机的呵斥声,脚被踩喊疼声,车里车外,此起彼伏。车门已经挤得变了形状,车身剧烈的摇晃着。好不容易挤上去的,已经衣衫不整,满头大汗,来不及坐稳,先把手里的行李,分散的放在前后左右,算是占了座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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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厢的窗户陆续打开,刚才还在车门处,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往上挤的,忽然调转了方向,顺着窗户将行李甩了进去,两手抓住窗沿,用力一撑,两脚一蹬,一个前滚翻,就这么抄近道,进入了车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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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机已经见惯了这场面,并不真的着急,只是有人想窜到驾驶室的时候,他大手一挥,直接将乘客推搡出去。看着车厢内实在拥挤的不行,司机关上了车门。两扇门中间的人,被挤得吱哇乱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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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候,还在车外面苦苦往上挤得人,充当了见义勇为的人物,左右两边的人齐心协力,用手扳住车门,硬生生的将车门拉开,被挤得人忽然有了无穷的力气,大呼一声,不但他进去了,帮助他的人也进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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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门关上了,虽然有人的半拉子衣服在车门外飞扬,虽然有人鞋跟夹在了门缝,虽然有人扣子挤掉了几颗,虽然绑头发的绳子挤掉了,可总算是上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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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声渐渐消了,吵嚷声渐渐弱了,折腾了一番的人们,脸上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满足感,随着车的晃动,座位处传来了鼾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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